补墙漆
“穆老板,忙吗?”小沐操起电话,探了探话头。
“不太忙,有点活儿,有事你说话。”穆老板在电话那头有点犹疑,但也表明了态度。
“是这样,”小沐说,“前几天不是下大雨吗,那个黑鸟台风来袭,风卷着雨,扑在了北墙上,一下子把北墙渗透了,现在雨一停,整个北墙上到处都是霉点子,有的地方漆皮已掉落了。”
“有恁严重,不会吧。要有问题,可能就是穿杆眼没堵严实,从那儿渗的水。”穆老板慢悠悠的说。
“从哪儿进的水我不知道,反正现在整个墙皮上这一片那一块的,霉了起来。你看你啥时候有空,来看看。”小沐征询着穆老板的意见。
“好,好,很快,你在家等着,我今天晚饭后过去行不行,我现在在高速上,估计七点多到家,到了家就去你那儿。”
“好,别赶那么急,注意安全。”小沐松了口气。
“好。”穆老板挂断了电话。
果然,八点不到,穆老板就敲门进了屋。
“哎呀,咋恁多霉味儿,按理说不会呀。”穆老板边说边掏出手机,“我拍一下。这应该是从后墙上进的水,后墙上应该有龟裂缝,前几天雨下得大,风带水扑到墙上,顺墙缝流了进来。”
“是不是工人没把墙粉好,有缝?”小沐推测到。
“不排除这方面的原因,你看这里,”穆老板指着三楼窗户下的一片说:“这里应该是从窗户缝儿那里进的水,只在左边半面有霉点,右边没有,属于打密封胶的没打好。”
“这我也不太懂,你看着咋回事,给安排个人收拾一下就行了。”小沐掏出烟,弹了弹烟盒底,就抽出蹿上来的一根递给了穆老板,“费用是从维修金里面扣还是另外再拿,你说一声。”
“小东小西的,就不用你管了,真是动大干戈了,再说。”穆老板留了个话头。
“那啥时间开始修?”小沐追回了一句。
“别急,得等那墙干透,要不然,即使修了,仍然会起霉点。”穆老板很有把握地说。
“那好,我等你电话。”小沐“啪”打着了火机。
“这烟不赖,外国货。”穆老板端详着细长细长的烟身,吐了一个烟圈。
“我外甥从韩国捎回来的,我不会抽烟,专留着让人。”小沐笑了。
“看来,我有福了。”穆老板也笑了。
一晃两个月过去了。
这天,小沫手机响了,一看号码,是穆老板的。“小沐,这些天没给你联系,我记着这个事儿的,想着墙也该干透了。明天你啥时有空儿?”
“明天全天都有空儿,工人啥时来?”早就心急的小沐问。这些天,天天望着发霉的墙皮,这一块,那一块的,心里比吃了苍蝇还难受,想给穆老板打电话,可人家早就说了,等墙干了好干活儿,每每拿起了手机又放下了,不打吧,家里来了客人,谁看见谁说一遍,让早点收拾,这霉菌也会四散传播的,小沐心里这个急啊。
“这样,我把你的电话给他,等会儿他到了你住所附近,他给你打电话,你出来接他一下,他看看情况,需要咋弄咋弄。”穆老板把步骤安排得清清楚楚。
不愧是当老板的,想得全。小沐暗自赞叹道。
大门响了,工人师傅来了,瘦瘦的,麻杆样身材,看年纪顶多三十岁。
小沫忙递烟,师傅摆手,不会吸,小沫又忙着倒茶,师傅说:“别忙活了,刚喝过,先看看。”
二人一起进了屋,师傅两只眼睛贼亮贼亮的,“这是穿杆眼没堵严实,那是窗户缝渗进来的,这个,这个是外墙没粉好,外墙皮上有缝儿。”师傅边指着霉点边说,好像建房时他在跟前一样。
小沐剩下的只有点头的份了。
“看完了,走了。”师傅一点儿也没有停留的意思。
“那你啥时候来收拾?”小沐巴不得吹口气就把霉点吹净,把墙皮收拾好。
“明天下午吧,上午那边有点活儿,得给人家干完。”师傅搓了搓手。
“下午几点,我好在家等着。”小沐追问了一句。
“一点多,不到两点,准到。”师傅边说边往门外走。
“那我准时等啊。”小沐向师傅挥了挥手。
果然,师傅很准时。一点四十小沐就听见了敲门声。
门口停着一辆大三轮,小沫要帮师傅卸工具。
“不用,你把大门打开就行了,”师傅说,“这铁架子宽、门窄,唯恐碰着门,碰掉漆了。”
“好。”小沐忙忙地转动门轴、拔上来地钉,“吱吜”一声把大门全敞开。
师傅卸下了铁架子、木跳板、料桶、内墙涂料,还有自己的工作服、工作鞋,忙忙地往室内运。
小沐伸手想帮忙。
“别,你给我撑开皮门帘就行了,我自己搬就行。”师傅搬着木合梯说。
“好,先喝口茶吧。”小沐转身就去摸茶瓶。
“现在不喝,等干完了再喝,”师傅也挺实在,“这冰箱得挪吧,我把上边的铲一下。”
“好,我来。”小沐双手夹着冰箱上部,稍微一用力,轻轻把冰箱转到餐桌旁,“这空间够不?”
师傅端详了一下挪走冰箱后丢下的空儿,“够,你挺细心,地上先铺了报纸。”
“这是专门找人要的,以往装修房子的时候不知道垫东西,打扫的时候,费了好大的劲儿啊。”
“应该铺,铺了好打扫。”师傅边说边动起了铲子。“你看,这起皮的地方好铲,一铲一大块。”
小沐就看见那墙皮簌簌地往下掉,大部分掉落在铺在地上的报纸上,一部分掉在报纸外部。
“没霉的地方铲都铲不动。”师傅用铲子铲了铲没发霉的墙皮说。
“就是,就是。”小沐表示了同意。
“你看这裂缝,”师傅用铲刀点着刮去墙皮后显出的两道裂缝说,水就是从这儿进来的,估计,凡是霉的地方都有这样的缝儿。”
“唉,当初建墙的工人咋干的呢?”小沐有点生气,“谁会想到从外墙上会往里渗水呢?”
“也不全怨工人,那次雨大,你这后边又没有高大的楼房,风带着雨水全刮在北墙上,从上往下淋,那水自然是见缝就钻,这不奇怪。”
“你见得多。你见过楼房有这样进水的吗?”
“没有,那楼间距窄,风带着雨扑不到墙上。再说了,现在盖房子刷墙的时候,里外都有防水涂料什么的,怎么会漏?这种情况,我干十多年了,才见过两次,还算上你这一次。那次也是个人住户的楼房,也是这样。不过,没你这儿的霉点多。”师傅说了大实话。
“我是真不懂,要是懂了,也不会有这档子事。”
“确实。我们宁愿刷新屋也不愿意给人家收拾这样的,要多了人家不愿意,要少了俺不划算,白忙活。你这活儿,还因为我与穆老板是邻居,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,他说了两次,再不来,就对不住人了。”
“唉,远亲不如近邻嘛,咱这算是认识了,往后有啥事,咱互相照应着。”
“也对,谁不帮谁个忙呢,不走的路也走三遭呢。”
师傅下了木合梯,蹲下身,从大食用油桶中倒出了一些液体进入小白桶里,一股刺鼻的气味传入小沐的鼻孔中。
“这是什么?”
“草酸。你这发霉了,得用它杀杀霉菌,要不然,刷好了,霉菌还生,还会把墙皮拱掉。”
“你照乎得怪全哩。这草酸酸性不大,还便宜。”
“便宜是便宜,不贵。不过不好买了,那时我50块钱买了50斤,找的还是个熟人,用了两三年了,还没用完,今天正好派上了用场。”
“这样行,草酸一刷就不长霉菌了。”小沐笑了,“今天能刷漆不?”
“不能,今天把这发霉的地方铲完,刷上草酸,支好架子,明天我喊个伙计一块来。”
“伙计?”
“是我姐夫,这活儿一个人干不了,得两个人,还得是自己人。要是外人,多了给不起,自己人咋着都好说。”
“明天几点开始?”
“七点多吧,估计一上午就弄完了。”
“能漆不能?”
“不能。”
“为啥?”
“你这墙得弄好几遍,你没看见,他弄几遍我也得给你弄几遍,弄好了还得等它干透才能上漆,上漆的时候还得把这后墙全漆一遍,要不然,刚漆的白,以前的不太白,这颜色就不搭,也不好看,谁见了谁说。”
“这不跟给汽车补漆一样吗?一个地方的漆掉了,把整个部位全漆一遍。”
“是一个意思,我把这所有该补的地方拍一下,给穆老板看看。”师傅掏出了手机,“我这工作服啥的,全放这儿了,明天好用。”
“好。”小沐答应道。
第二天,小沐就起了床,匆忙烧点汤,炒了个鸡蛋,刚把筷子拿在手上,就听见大门响了一声。
“有人在家吗?”是师傅的声音。小沐忙起身去看。两个人,其中一个比昨天的年长。
“这是我姐夫。”师傅介绍道。
“早饭吃了没?”小沐问。
“六点起床,六点半就吃了,我们都是这样。”师傅笑了。
“我能帮上啥忙,车子呢?”小沐往大门两边望了望。
“车子放东边小区了,这儿早上人多,车多,过不来。”师傅一边说一边换起了衣服,“这工作服有年月了,还是买人家的漆送的。”
“这多好,还免费帮人家宣传了。想求还求不来这广告效应呢。”
“不过这家的漆还真是好。我住的那个小区,有七八家的墙都是我俩批的,到现在没一个返工的。”
“技术好,漆也不赖。”小沐道。
“干活儿得讲究个实在,要不然,谁还找你?”师傅操起了搅拌器。
倒上水,倒上嵌缝石膏,一开电钮,那桶里就飞沫乱飞。师傅把一只脚踩在搅拌桶的边沾压着桶,不让它乱动。姐夫就转着搅拌器,只一会儿,就搅拌得十分均匀,至少在小沫看来。
师傅用铲子挖了一点,瞅一瞅,“行,正合适。”
“有点少吧,”小沐说,“那么大的面积这一点咋够?”
“肯定不够,不够了再打。这石膏加上填缝剂,只一会儿就凝固了,一次不敢打太多。”师傅赶忙掂桶往屋里走。
三两下,一处已经抹全,再三两下,已抹得平平展展的了。
有技术。小沐在心里赞道。
“看见没,这剩下的已经不能用了,粘在一块了。”姐夫说。
“再打吧,把桶里的刮掉。”师傅说。
“怎么这么快就硬上了?”小沫有点疑问。
姐夫用铲子挖出一块,“摸摸,看起热没?”
小沐伸出右手指,把中指指背贴在石膏块上,果然,有点热。
“再过一会儿,就硬梆梆的了。”姐夫笑了。
“那这得很快才行。”
“是啊,稍慢一点就不能用了。”
“你说,现在这人邪了门了,装修这,装修那,过去纯用水泥,用石灰罩白不也过了吗?”小沐发起了牢骚。
“社会进步了呗,就像咱现在,一部手机走遍天下,人家美国现在还用信用卡呢,没咱先进。这都全亏了马云,它是个人物。”
“那当然。”
“现在流行的还有抖音,还有吃鸡,还有快手,只要直播就赚钱,咱这庙会上每年不都有直播的吗?”
“还是马云搞的吗?”
“不知道。但马云的支付宝,存进去两万,一天的利息 就一块多,实在比银行划算。”
“那说不定,有一天银行就倒闭了。”
“有这可能。”
“我邻居那小孩儿,才三四岁,拿着那手机,打个游戏,快得很。”
“听说还能卖装备,从中赚钱。”
“这个是真的。我家那小孩卖过,也赚过。我看他实在是沉溺其中,那天,我给他抓过来,转身就扔坑里了。”
“因为啥?”
“老师打电话说他的作业未完成。这一问,晚上玩手机给忘了,你说我恼不恼。”
“该恼恼,那也不能扔河里啊?”
“咋不能,扔了就断了他的念想。省得往后天天跟在屁股后边叫爸,爸,要手机。”
“这也是个法儿,快刀斩乱麻。前段时间微信中不是有篇文章,叫想毁掉一个孩子,就给他一部手机吗?”
“是啊,我也是受了启发,才下定决心的。那手机将近一千块钱了。”
“这一桶快够了,还和点不和?”姐夫问。
“再弄一点吧,还有三四块地方,不和点不中。”师傅说。
“这一遍过去,再随一遍,今儿个的事就完成了。”师傅扭头对小沐说。
“你不知道啊,咱县领导的房子有好几个都是俺俩给他们收拾的!”师傅一脸的得意。
“真的吗?”小沐不太相信。
“那还有假?你就说咱县领导刚搬过去的那个大高楼吧,全县最高的那座。你知道吗?”
“咋不知道,我朋友和我去过几次,上交什么材料。26层的。”
“哎,就是它。那时,俺工头包下的活儿,到批墙这块儿了就叫我们去了。干到一半时,工头来了,左瞅瞅右看看,最后说,活儿干得不赖,可得好好干,这房子是咱县一把手用的,别叫我丢人。”
“真是他的吗?”
“是的。姐夫就说,咱这活儿,你看,掉不了底吧,要速度有速度,要质量有质量。”
“工头满意不?”小沐问。
“当然满意了。工程一结束,先把工钱给我们开了。要是不满意,挑这毛病,挑那毛病,还会给工钱?”
“看来你俩的技术不是一般地高。”
“那咱这是凭本事吃饭,肯下功夫,不惜力气,干过去活儿不让主家说啥。”师傅用劲儿在墙上抹了一下腻子粉说。
“有些人用劲儿还不一定吃上饭哩,像我,再用劲儿,抹上的腻子就往下掉。”
“你那掂笔杆子的,和俺这耍木锨的就不是一路人。对不?”师傅笑了。
小沐赶忙转了话题,“看你这袋子上,是超白腻子粉,是不是白得很?”
“那当然,就没敢给你弄其他的,穆老板安排了两次,用好料。这料一干,你尽管看了,比你那原先的要白得多。”
“真让你们操心啦。”
“那有啥,应该的。”
“要是凭你俩的眼光看,咱这房价是涨还是落?”小沐转换了话题。
“落不了。”姐夫说。
“为啥?你没看大城市今天砸这个售楼处,明天砸那个售楼处?”
“那是大城市,均价几万几万的,落个几千块钱还不跟玩的一样?绝对落不到本里边去。咱这小县城,只会涨,但也不会大涨了,现在就属建业的贵,五六千,六七千一平,应该说,不会再往上涨很多了,但也不会落。”
“二手房也不会落吗?”
“咋会落?现在砖头涨,四毛多一块,水泥涨,一袋涨6块,沙子论斤卖,又加上环保查恁严,都想落,落不下来呀。”师傅说。
“再加上人工也贵了。”姐夫补充道。
“那漆啥时候上啊?”小沐问。
“得等到干了才行,至少三天。一星期保把。”
“一周,今天周四,那下个周四,不正好?”
“你有时间没?”
“我正好周四有空儿。”
“那好,就定周四吧,过个三天,你拍个图片发给我,我一看颜色就知道干到了啥程度,能漆不能。”
“那行。但那漆应该和我以前的一样,环保的,还不能有毒。”
“放心吧,我瞅见你那桶了,立邦漆二合一,这是贵的,保证一模一样,再说,这后刷的颜色白,后墙不满刷的话,一块白一块暗,也不好看,我已经给穆老板说了,保证你的质量,后墙刷完,保持一体,他也同意了。”
“这就好,这就好。还是师傅考虑得全面。”小沐掏出两根烟分别递给了师傅和姐夫。
一晃周四就到了。
周四早上,小沐刚端起饭碗,门铃一响,师傅就到了。
“看看,和你以前买的漆一个样。”师傅从三轮车上掂下来一桶漆。
“是的,一桶够吗?”小沐问。
“用不完。放心吧,不够了再买。”姐夫接上了话头。
“噢,你这窗户贴上了报纸,”师傅笑了,“有点小题大作了,用不着。”
“咋用不着,上次刷完漆后,光地板卫生就把我累得差点腰椎间盘突出。”小沫说,“这垫上报纸,喷上漆了,一揭就好了,省得打扫。”
“也好。不过,等会儿还得揭掉。”姐夫说。
“为啥?”
“这漆要是刷不到边咋办?我看你用透明胶带粘的,粘胶带的地方刷不住。”
“不要紧,千万别撕,刷不住就刷不住吧。”小沐说,“不过没多大问题,我粘的胶带就是极小的一绺,特意用剪刀剪的,小得很。”
“那也行,这楼梯上也都铺上报纸了,怪有功夫的。”姐夫笑了。
“昨天晚上,我干了三个小时,一点点收拾的,就是为了今天少忙活。”小沐很得意。
“这样也好,准备工作做得充分。”师傅说,“我们开始干活了,要用砂纸先打磨一遍,你戴不戴口罩?”
“我有,我自己戴。”小沫从兜里掏了出来,“这射灯怪亮。”
“那当然,干我们这话,离了它可不行,看不清了,还得翻工,那可就麻烦了。”
“线也长。”
“是啊,从一楼扯到三楼,没任何问题。”师傅笑了,那砂纸磨下的白灰簌簌的往下掉,全落在了报纸上,小沫心里挺高兴。“你头上戴的帽子怪特别。”小沐仔细看了看,没看出啥材料,引出了话头。
“那当然,担心把头发弄脏,来之前特意做的,用的报纸。”师傅得意了。
“这纸糊的帽子,过去开大会批斗人的时候用过,听老人家讲。你这是创新了,用在这儿。”
“那当然,得先学会保护自己。”
不大一会儿,所有需要打磨的地方都打磨完了。
“上漆吧。”姐夫说,“你家里有大的桶没有,我好调调漆。”
“有,有。”小沐正好有个刚买的准备盛垃圾的颜料桶,马上到杂物间掂了出来,“合适不?”
师傅掂着滚桶在桶底比划了一下,恰够转一圈的,“好,就它了。”
“水接好了。”姐夫说。
师傅按比例倒了漆,倒了水,用木棍搅了几下,沥了沥,看看浓度。
“好了。你用刷子,先把需要补漆的地方刷一下,我再来第二遍。”师傅叮嘱道。
“好。”
“我能帮上啥忙?”小沐问。
“啥忙也不用帮,看着就行。”
一阵“滋滋”的声音过去,滚桶在墙皮上欢快地转着。
小沐就弯腰去收拾已补好漆的房间地板上的报纸和垃圾。
“你干啥?”师傅问。
“收拾一下,省得干了不好收拾。”
“千万别动,要收拾也得下午三点以后。”
“为啥?”
“这漆是湿的,你一收拾,尘土一荡,全都沾在了墙上,马上就成灰墙了。”师傅说。
“对,我没想到这一层。”小沐停下了手,轻轻把掂在手里的报纸放在地上。
半个小时过去了。
“好了,全都收拾完了。”正在院子里为师傅倒茶的小沐听见了。
“不信过来瞧瞧,比你原先的墙白。”
“信,当然信,出来喝茶吧。”
“不喝了,上次打电话的那家早就等急了,昨天晚上一连催了好几次,今天再不去就对不住人了。”
师傅和姐夫一前一后掂着收拾好的工具出了客厅。工具放在了三轮车上。
“洗洗手。”小沐拿出了肥皂。
“咱是先小人后君子,工钱咋说的?”小沐问。
“这你就不用管了,来的时候穆老板就安排了,我们负责干活儿,让你满意。钱的事穆老板负责。”师傅脱下工作服,换上便装,笑了。
“我是担心没说好,让你们落空。”
“那不会,这都谁跟谁啊。”姐夫说,“但你得抓紧时间给穆老板说,这外边赶快收拾,万一下大雨了,再淋了墙,这两天的活儿就白做了。白做不怕,关键是你家用着不方便。”
“好,我一定赶快说。”小沐咬了咬牙。
“给你留下点漆吧,万一将来哪点碰掉了,还可以自己补上。这刷子待会儿我洗干净,也给你留下。”师傅说。
“那行,我看了这一阵子,也会补漆了。真坏了,真补,干上一阵子,给你俩打工去。”
“给我们打工?别开玩笑了,我们这是要饭的活儿。不过,万一你的伙计圈里谁要装修什么的,别忘了给我联系一下,保证活好,价优惠。”师傅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说。
“好,好,一定办到。”小沐递上了卫生纸,“再上楼看看落下什么东西没有,省得跑第二趟。”
“好,这话对。”姐夫真的上楼转了一圈,掂了个刷子出来了,“这刷子给你留下,你可能用得着。”
“不用了,刚才不是已经留下了一把吗?”小沐说。
“那好,我带走了。”姐夫把刷子扔进三轮车,“走了啊,有活儿别忘了联系啊。”
“一定,一定。”小沐冲着远去的三轮车挥了挥手。